三人也吃了一惊,远远的跟赵瀚大眼瞪小眼。
确认过眼神,是毫不相干的人。
赵瀚继续赶路,三个佃户前往运河偷水。
是的,偷水!
枯水季节,或者遭遇干旱,为了保证漕运畅通,大运河不准任何人前来挑水。沿岸的护漕军,其中一个重要任务,就是防止农民偷运河水灌溉田地。
双方交错而过,互相看看,都是苦命人。
突然,赵瀚掏出一把铜钱:“老丈,你缺钱吗?”
老农没好气道:“谁不缺?”
赵瀚问道:“还有多久到县城?”
老农回答:“十几里路。”
“帮我把妹妹背到县城,这些铜子儿是定钱,”赵瀚又摸出一粒碎银子,“到了地方,银子也给你们。”
“真的?”老农的一个儿子大喜。
赵瀚把铜钱放到地上,又退后几步:“自己来取。”
老农立即过来捡钱。
“慢着!”赵瀚又喝止。
“还有啥事?”老农问道。
赵瀚说:“只准一人去县城,其他人不能跟着。丑话说在前头,我怕你们杀人越货。当然,你们也可以试试,我这杆矛已经杀了十多个人,不再乎多杀那么三五个。”
父子三人,面面相觑。
赵瀚是真的没有办法了,他体力几乎耗尽,根本不可能把小妹背去县城就医。
只能赌一把,赌这三个农民是老实人。
父子仨商量一阵,决定老农和次子继续挑水,长子跟着赵瀚一起去县城。他们也在赌,赌赵瀚说话算话,到时候能给一些救命钱。
继续赶路。
长子背着小妹前进,赵瀚持矛跟在后边,一有异动就直接出手杀人!
二人走走停停,每前进两里地,就停下稍许歇息。顺便打水,用湿毛巾给小妹擦额头,以免体温太高把人烧坏了。
将近二十里路,足足走了大半天,前方终于看到静海县的城墙。
及至护城河外,那农民放下赵贞芳,转身对赵瀚说:“小兄弟,我就不过去了。”
“可以。”赵瀚退后几步,把碎银子放地上,然后绕开等着对方来捡。
并无意外发生,农民捡了银子就走。
赵瀚眺望护城河对岸,心头凉飕飕的,他预感自己可能无法进城。
只因静海县城外,也有大量饥民汇集。
而且,饥民已经涌过护城河,散布于城外的居民区,在大街小巷到处讨饭吃。
附郭而居的静海百姓,可谓人心惶惶,家家户户闭门不出。若再持续几天,他们也得断粮,因为根本没法上街买米。
赵瀚背起小妹过桥,城外街道饿殍遍地,到处横七竖八躺着饥民。
一直走到城门外,大门紧闭。
……
费映环和魏剑雄主仆俩,比赵瀚晚一天离开天津,但他们走得快,此时正好也来到静海县。
“开城门!”费映环大吼。
门卒站在城楼上,见费映环一身儒衫,回答说:“这位相公请回,县尊有令,禁止任何人进出。”
费映环拔剑指着城楼,气急败坏道:“快去禀报王用士,就说铅山费大昭来了。他要是不放我进去,等我回到江西,就宣扬他在静海县做的好事。横征暴敛,饿殍遍地,相食人肉……我要教他名声扫地,让王家遭桑梓父老永世唾弃!”
王用士,就是静海知县。
门卒不敢怠慢,立即跑去禀报。
赵瀚眼前一亮,让小妹靠墙躺好,整理衣襟走过去,拱手作揖道:“小子拜见先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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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8【沸腾】
城墙之下。
费映环打量赵瀚一眼,有些奇怪道:“你是……哪位故人之子?”
“家父霸州府武清县举人,姓赵,讳士朗。”赵瀚满嘴胡扯,而且面不改色,直接把秀才父亲说成是举人。
“赵士朗?”费映环苦苦思索,随即摇头,“未曾听闻令尊大名。”
废话,一个落第秀才,你若听过才是怪事。
赵瀚一脸哀恸,半真半假道:“家父正直耿介,虽中举人,却依旧清贫如水。今年县中大旱,父亲携全家逃荒,在天津城北遭遇马匪。父亲、母亲、大哥皆故,吾与幼妹侥幸得活……”
费映环听了有些动容,而且他逗留天津时,也知道城外出现马匪,正好跟赵瀚所言能对上。不由叹息道:“唉,这污浊世道,读书人竟也如此悲惨境遇。”
赵瀚指着半昏迷的小妹,又举起手中长矛说:“我带着幼妹在天津讨饭,经常遭到别的乞丐欺凌,幸好曾随父亲练习武艺。南下途中,幼妹病重,欲进县城求医问药,怎奈城门紧闭不得入内。”
费映环瞧了一眼赵贞芳,同情道:“汝兄妹二人年幼,一路至此想必不易。”
都是冠冕堂皇的废话,这厮是一个打太极的高手。
见对方还是不肯开口帮忙,赵瀚猛的跪地磕头:“请先生带我兄妹二人进城!”
旁边的魏剑雄突然帮腔:“公